“当你所谓的保护者因你行使民主权利而攻击你时，这个世界就变得可怕了。”

在过去的一年里，巴基斯坦政府采取了迅速 — — 往往是暴力的 — — 行动，镇压了一系列抗议运动，从被监禁的前总理伊姆兰·汗的支持者，到基层普什图人权利集体，再到呼吁关注数百起所谓失踪事件的俾路支活动人士。

对于那些参加示威的人来说 — — 无论是作为汗的正义运动党的成员，还是作为普什图塔哈夫兹运动 (PTM) 的成员，或者是作为俾路支活动人士 — — 这些严厉和军事化的镇压都是意料之中的。长期以来，巴基斯坦领导层一直被指责剥夺少数群体的权利并歧视他们——普什图人、艾哈迈迪派、俾路支人、哈扎拉人和非穆斯林——其中许多人都试图通过抗议来表达不满。每次，政府的应对措施都是封锁通往大城市的高速公路、将重型集装箱堆叠在一起、暂停移动服务和公共交通，并部署安全部队切断城市中心的联系。国际特赦组织将 这些行动——上个月在伊斯兰堡和拉合尔再次采取的行动—— 描述为“巴基斯坦当局对持不同政见团体的和平抗议和集会进行的系统性和无情镇压的一部分”。马哈姆是拉合尔一家私人公司的助理顾问，出于安全原因，她和本文采访的大多数巴基斯坦消息人士一样，只愿意透露一个名字。她说，政府这些过分激进的回应并没有被民众忽视。他们意识到，严厉的回应完全是为了维持控制。她告诉《新人道主义者报》：“在不同的政权中，抗议活动常常被鄙视，因为它们挑战了现状。”在这种现状下，权力和资源集中在几个人口稠密的地区，即旁遮普省和港口城市卡拉奇，而该国其他大部分地区的人民却基本上得不到倾听和服务。居住在英国的巴基斯坦作家兼学者阿耶莎·西迪卡 (Ayesha Siddiqa) 表示，抗议活动反映了这一点。她告诉《新人道主义者报》，PTM 和俾路支抗议者的不满实际上与“基本权力和权利”有关。俾路支省是印度面积最大的省份，也是天然气和石油的主要产地。但当地居民表示，利润并没有公平地分配给这个偏远的西南省份，该省 70%的人口属于“多维贫困人口”。俾路支人作为一个独立的民族和语言群体，声称他们的文化和语言权利遭到了巴基斯坦政府的践踏。这导致了长达数十年的分离主义运动，该运动经常诉诸暴力以寻求伊斯兰堡的报复。政府的回应几乎没有区分暴力派系和激进分子，导致有人指责 俾路支平民过度使用武力。在过去二十年里，激进分子称至少有 7,000 名俾路支人（其中大部分是男性）被安全部队监禁、折磨和失踪。然而，政府声称只有 50起俾路支人失踪案件。与此同时，在西北部的开伯尔-普什图省，包括 PTM 在内的普什图人权利组织 指责安全部队在长达数年的反恐行动中对平民实施法外处决、酷刑和强迫失踪等行为。一位著名的巴基斯坦研究人员表示，最近一波抗议活动，包括去年从奎达到伊斯兰堡的俾路支长征，表明巴基斯坦少数群体的世代转变。出于安全担忧，这位研究人员也不愿透露姓名。研究人员指出，“运动在不断发展，政府的反应也必须随之发展”，并指出俾路支运动主要由来自开伯尔-普什图省的年轻人领导，而俾路支运动的后起之秀是 31 岁的女性活动家马赫兰·俾路支。研究人员表示，这些人认为加入政府或立法机构的希望不大，尤其是在汗 2022 年被罢免并最终被捕之后。马哈姆说，汗“给普通巴基斯坦人带来了大量政治意识，当他被赶下台时，人们意识到这种情况实际上是不公正的”。这种认识导致许多年轻人，特别是普什图人，对巴基斯坦传统的政治结构失去了信心。这位研究人员说：“政府希望人们遵守议会规则，在议会大厅发表反政府演讲。”但针对汗及其政党的迅速行动已经侵蚀了人们对政治的信心，而政府对最近示威活动的激烈言论也无助于恢复人们对政府形象的信心或可信度。在 10 月 3 日的新闻发布会上，内政部长 Mohsin Naqvi 向潜在抗议者发出了 严厉警告：“游骑兵和军队已被召集。那些试图袭击伊斯兰堡的人不会得到任何宽恕，出来抗议之前要三思而后行。”更为严重的是， 三个月前， 警方被指控枪杀了至少四名参加在开伯尔-普什图省南部班努举行的反对该省军事行动集会的抗议者。“默认选项不是政治参与，”研究人员说。“而是镇压，这就是为什么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22 岁的伊斯兰堡学生易卜拉欣解释说，暴力事件对日常生活的影响远远超出了暴力威胁，尤其是当政府关闭一切设施时。“交通非常不便，”他说。“如果我们设法出行，我们将面临被警方盘问的风险，他们会质问我们是否参加政治集会。”马哈姆也同意，即使对于那些没有参与抗议活动的人来说，最简单的任务也变得不可能。“每个平民都面临问题，”她说，列举了从道路封锁到互联网中断等各种问题。但这些以及多次公开警告都未能阻止数千名正义运动党支持者上个月向伊斯兰堡议会大楼游行，他们以小组形式突破障碍并与警方交火。作为回应，安全部队发射了催泪瓦斯并 逮捕了数十名抗议者，其中包括伊姆兰·汗的两个姐妹。这并不意味着平民不担心暴力反应，正如拉合尔 23 岁学生米纳希尔所说：“当你所谓的保护者因你行使民主权利而攻击你时，这个世界就变得可怕了。”英国学者西迪卡表示，抗议是世界各地的自然反应，但巴基斯坦政府往往对公开的异议持过于负面的看法。“政府对抗议者迫使政府做出决定的能力印象不够深刻，”她说。“从政府的角度来看，暴徒和公众抗议只是被解释为人们实施暴力的能力”，而不是请求政府倾听然而，这些严厉的镇压却产生了相反的效果，西迪卡继续说道：“他们正在将这些抗议者推向更极端的立场和行动，口号变得更加激烈和尖锐。”不仅仅是俾路支省的强迫失踪和开伯尔-普什图省的暴力军事入侵导致人们走上街头。去年，人们还举行了抗议活动，抗议各种事件，包括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协议后 40% 的增税、电价上涨和 通货膨胀飙升。马哈姆解释道：“当经济陷入困境、缺乏社会公正时，人们会感到无助。”西迪卡说，巴基斯坦政府经常犯这样的错误：只关注议会和内阁中的普什图人和俾路支人，而不关注街头抗议的群众：“国家所做的就是环顾四周，然后说，‘这些和我站在一起的人是谁？这些俾路支分离主义者在说什么？有那么多俾路支贵族与国家站在一起。’”西迪卡解释说，俾路支人和普什图人的年轻人试图传达的信息是，那些进入权力殿堂的人现在已成为政治建制派的牢固组成部分，他们已经忘记了普通民众。电视记者兼电影制片人穆奈哲·贾汉吉尔 (Munaizhe Jahangir) 表示，只要看看议会本身的组成，就能明白为什么该国的少数民族认为参与选举制度没有多大意义。贾汉吉尔表示：“例如，俾路支人在整个国民议会中只有 16 个席位，相当于拉合尔一个地区的席位”，他强调，该国 820 万俾路支人缺乏政治代表。9 月，最著名的俾路支省议员萨达尔·阿赫塔尔·孟加尔 (Sardar Akhtar Mengal) 从议会辞职时 表示，他清楚地认识到“议会缺乏对俾路支省人民的真正代表，这导致像我这样的声音无法带来有意义的改变”。但这种被剥夺权利的感觉并不是巴基斯坦抗议活动频发的唯一原因，近年来，社会、经济、政治和法律等方面的不满情绪在巴基斯坦凸显出来。“虽然表面上是一场政治抗议，但其实它与其他问题息息相关，”来自拉瓦尔品第的 21 岁学生莫塔尔在描述最近的示威活动时说道。“有些人来表达对通货膨胀飙升的不满，而其他人则抗议政府未能实现正义和公平。”西迪卡说得更简单，她说抗议只是数百万巴基斯坦人向政府说“注意我们！”的一种方式。她问道：“否则你怎么能让政治精英注意到你想要什么、你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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